我七岁时的一次哭泣_难忘的一次哭泣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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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天庄稼还没完全收进家里的时候,我爹说,俺爹,也就是你们的爷爷快断气了,准备好哭吧。因而我们就蹲在院子里等着。院墙周围有三个大窟窿,三母狗家的狗和鸡在洞里穿行。三母狗就是王二爷爷家的老三。王二爷爷和王二奶奶有四个儿子,两个闺女。王二爷爷比王二奶奶大二十四岁,也就是我娘常说的“大两旬”。我老姥姥家的村子上,也就是我娘常说的陶楼,我该叫岳姥姥的,她丈夫陶乃良比她大三旬。凡是男人大,女人小的,我娘说都是因为男人家里穷,娶不起,到三五十、五六十才攒几个钱,娶个媳妇。这事在黄冲河两岸可不稀罕。
灿烂的阳光在落叶间跳跃,高高的蓝天上浮动着一些雪白的云朵。我爹说过,云彩是天上的兔子。这时我想起来了,仲秋节那天,我娘为了催我入眠,说月姥姥怀里藏着一只白玉兔,月姥姥在月宫里只有这么一只兔子相伴,所以我想,白天的云彩是夜晚从月宫里跑出来的兔子,这只兔子从来不睡觉,月姥姥白天睡觉时它就跑出来玩。我爹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响(许多年后每遇秋日相同的天气我总会回忆起这种声音,它在我的生活里留下了蓝天和黄叶,愉快和悲伤相混合的音色),“孩子们,俺爹也就是你们的爷爷断气了,快哭起来吧。”
于是我们在爹的黑夹袄后面排好队,捂着脸哭起来。我永远也忘不了我们一家子(我奶奶、娘除外)在灿烂的阳光中哭泣的情景。我们好像是一堆被坏天气给遗忘的人。我怎么也哭不出来。我长到七岁还从来没有为哪个别人哭过。但我听到爹和姐姐、哥哥都在哭,所以也不甘落后用假嗓子拚命地嚎,嚎了一阵,我想喝点水,但我知道没有人理会我,大家都在哭,我偷喝水也是不合时宜的,所以我继续哭,没有停止,否则三母狗(他和他家的鸡、狗一起从墙窟窿里钻进来瞧热闹)就该知道我是假哭了。在哭声中我渐渐体会到我是在哭死去的爷爷,爷爷再也不会睁开眼说话了,于是我忽然明白了死亡的某种意义,死亡就是两个熟人不再相见。我鼻子一酸,真的哭了起来,我的整个身心立刻被这种新生的情绪给控制住了,哭比笑更能控制人。我想起来自出生以来受过的所有委曲,我爹打过我,我娘骂过我,我常常穿得衣不遮体,因为家里穷,街上的社员在我爹不在场时就喊我“穷鬼的儿子”。于是我越哭越响,越哭越陶醉,想不到一个人哭能感到这么舒服。
在哭声中我周身的毒泡一个个爆炸、破灭、消失了。七年来我身上总有出不完的毒气,不是头上长疮,就是脚底板上流脓。半年前不知何故我身上长起了一个又一个大泡,疼得我白天用水洗用泥抹,晚上又是挠痒又是打滚,一天到晚不得安宁,没想到这么一哭把毒气全哭跑了。三母狗说:“你们不信?是我亲眼看见的呀,他爹和他姐姐、哥哥都没有他哭得好,结果那些毒泡一个个爆炸、破灭、消失了。”许多年后我娘不止一次向不止一人讲述道:他身上的泡就是那次哭他爷爷时哭好的。对三母狗和我娘的话我一直半信半疑。我不太相信哭还能给人治病。
这时,我爹说:“孩子们,不要哭了,哭一会儿就行了,村里人听到哭声就知道该奔往这儿吊丧了。”许多年后我还记得,爹说完那话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抑制住哭泣,在哭的过程中,我一直念叨的一句话是:我的爷爷呀。我爹一再重复的内容是:我的亲爹呀。相比之下,我两个姐姐倒哭得抑扬顿挫,内容也丰富多彩。她们一方面历述爷爷在世时的各种丰功伟绩,另一方面又对爷爷在阴间的生活表示担忧和悲痛,一致表示以后每年的清明节和爷爷的忌日都要在爷爷的坟头添一把新土烧一箢火纸。最后她们动情地喊道:爷爷,你好狠心呀,你好放心呀,你留下我们让我们怎么过下去呀„„
这是我们元母村女人哭丧时常用的语言和语调。从前我只是听别家的女人哭过,想不到两个姐姐到头来也会哭而且比别人毫不逊色,这些年来,我有时琢磨这么一个问题:在这之前,我的两个姐姐从未哭过丧,为什么哭起来却熟门熟路,好像暗中一直在学着哭泣呢?
我抬起头,天上的兔子一溜烟跑了。天上正好刮过一阵风,院子里正好长着两棵楝子树。风吹树枝,摇动树干,片片黄叶,片片阴影,落下来,落下来,落在我爹微驼的背上。一旦落下,阴影便消失了,只剩黄叶在其上。我平生第一次对于时光有了隐约的感觉,第一次对人世万物产生了某种难以言传的伤感。许多年后,当我对时间有了更深的领悟,我仍不能忘记,那些偶然落在我爹背上的秋天的黄叶究竟意味着什么。在我看来,这里面没有偶然因素,那些黄叶一定是不可阻挡地落在上面的。
“独眼龙”一林大叔背着鼓赶来了,他走得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他永远就是这么一副公事公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的神气。他的那只独眼永远是望着地面的,好像他瞎掉的那只眼睛丢在了地上似的。“怕婆子”、“尿壳螂”、“独眼龙”、“乌龟”、“叫魂的”、“刨地瓜”、“日子怎么过呀”的一林大叔是村里绰号最多的男人,他无论干什么事都会成为笑料,并引发一个新的绰号。什么事,再无聊的事,只要和一林大叔联系上,第二天就会成为广泛流传的笑柄。而这一切并非因为一林大叔本人性格幽默,喜欢开玩笑。相反,他愁眉苦脸,不快乐,愤世嫉俗,常常对人抱怨:“日子怎么过呀”。但没有人把这一切当回事,没事人认真倾听他的心声,人们太急于寻找笑料,根本来不及听清他对生活的解释。一林大婶是个破鞋,经常背着一林和生产队长胡搞,人们不但不同情一林,反而公开喊他“乌龟”。如果说后来我对世界上的人物和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有所同情和怜悯,那么我同情的第一个对象肯定是一林大叔。他一米五几的个头,瞎了一只左眼,上半身一年到头,只有冬天挂拉一件钮扣掉光了的老棉袄,用草绳扎着外腰,其余时间就赤着晒得黑红的脊梁,脚上的鞋经常露出两三个脚趾,我记事时,他已成了村里固定的丧礼鼓手。
一林大叔庄严地走进院子,对着堂屋门口三鞠躬,并跪下来哭了几声,声调拖得长长的:我的大叔啊——我的大叔啊——。然后站起来走到我爹面前安慰道:人生在世,总有一死,早死早安宁,这是福气,别哭伤了身体呀。爹第一次没有嘲笑他,而是郑重地点点头。然后我们看见一林大叔把牛皮鼓挂在大门口,咚咚地敲了起来。多少年来在元母村的葬礼上,一林大叔总是第一个吊唁人,久而久之,这成了他的固定工作,成了别人无法剥夺的权利。参加吊葬之前,人们总是打听:独眼龙一林是否已经去了?如果一林不露面,人们便等待观望,迟迟不肯动身,一林露了面,敲响了鼓,人们才放心大胆地去向死者告别,无论干什么事,一林大叔总是带着鼓,无论干着什么事,听到那种特殊的哭声,一林大叔就一刻不停地背着鼓前往。这个时候,没有人去阻挡他,没有人和他开玩笑,也没有人嘲笑他。只有此时此刻一林大叔才恢复了做人的尊严。瞧,他迈的步子多么庄严,多么稳重,多像个庄稼人呀,严留洋说,要是村里天天举行葬礼就好了,那样一林大叔就会成为真正的男人啦。
鼓声咚咚,呼唤着天上的白云,树上的黄叶,我爷爷的葬礼闪现着我奶奶宽大寿衣的血红色,楝子树叶的金黄色,十一月太阳的白光,十一月将要腐烂的树叶的芳香,泥屋顶枯黄茅草的擦响,我两个姐姐的浅黄的发辫,同时镶嵌着一林大叔和我爹这些农人的身影,就这样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上。
当天晚上我爹一个人留下来守灵,我们都到池塘对面新盖的泥屋里睡觉。说是屋子,其实只能算是半茬屋。泥屋的四面墙立起来了,但还没有正式封顶,只用草扇子草草盖着。奶奶仍睡在老南屋里。第二天,堂屋门口挂了一张草帘子,帘外搭起一个灵棚,灵棚正中放着一张贡桌,上面的米碗、豆碗、高粱碗里插着香烛,我和几个本家孩子穿着丧衣,拿着哭丧棒跪在贡桌两旁,迎接奔丧的客人,我爹和我哥哥姐姐以及堂叔堂婶都在堂屋里。客人来时我们首先听到鼓声,接着就听到一林大叔高喊:来客啦——。于是我们一家子就在灵堂和灵棚里哭起来了。一般的客人到灵棚就止步,重要些的客人尤其是女客,是一定要到灵堂里慰问死者家属的,开头一句话总是说“我叔或我哥他老人家走得多快呀——”。第一天、第二天乐队都没有来,第三天早晨马庙的乐队赶到了,于是人和乐器的声音就混杂起来。请乐队,除了管吃管住,另外每天一般要付十至十五元报酬。马庙的乐队在黄冲河两岸颇有名气,他们刚在王家村参加完一个老太婆的葬礼,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在爷爷的葬礼期间有两个人表现得很奇怪,一个是我奶奶,一个是我娘。我奶奶和我爷爷是两个冤家,一对死对头。两个人互相讨厌,互相诅咒,谁也见不得谁。都巴不得对方早点死,好让自己多活一天。爷爷的葬礼期间,我奶奶穿着一件大红寿衣,坐在南屋门口撩望来客,脸上毫无表情。有人前去问候她,问她身板可好,她一概回答,不,不怎么好,我正等着阎王爷叫我哩。她的娘家单楼来的吊丧者,我们的姑奶奶(我爷爷的舅家的姑娘),核桃园我们的姑姑(我奶奶娘家的侄女)向她问好,她一概作如此回答。许多年后我想,奶奶当时产生等死的念头,是不是因为爷爷一死,她没有对手啦?没有对手,她的生活就没有意思啦?爷爷死后,奶奶一直穿着那件大红寿衣,吓得我们都不敢走近她,村上的人渐渐都喊她“红老太婆”,她躲在那团红衣服里,好像躲在一团火里,任凭思绪燃烧。两年后她死了,一直穿着那件让人心情胆颤的红寿衣。
在爷爷的葬礼上,始终没有露面的是我娘。其实从爷爷弥留之际,她就很少公开露面了。她是我所见过的所了解过的最怕死人的人。平常她绝少到刚死过人的家庭串门,也不希望这些人到我家来串门,她忌讳谈话中提到死和死人,她惟一的出村行走是去陶楼我老姥姥家,她总是走孟营绕大路,避开捷径上的簇簇坟冢。据说,秦庄村的我姥姥年纪轻轻就死了,从那时起,我娘就离开秦庄到陶楼住姥娘家,一直住到出嫁,十几年来从未回过秦庄,因为她怕想起自己母亲年轻时的模样,怕见到母亲凄凉的坟影。我有一个舅舅,叫秦元兴,每年到我家来两至三次,而母亲却从未回访过。她把责任过早地留给了我们下一辈。
第三天上午,天空飘着许多云花,阳光照样清澈明朗。三天来天气一直很好。许多人说,这是他们参加过的少数最让人心情愉快的葬礼之一。村外麦苗微出的田野已闪现出毛毛绿意,小路上走来一队抬供盒的人,两个人一组,用扁担前后连结,供盒是那种老式的带长脖的盒子,里面四只碗分别盛着鸡、鸭、鱼、肉。其中两个人是我舅舅从秦庄派来的,另外四个人,是我爷爷的外乡的两个干儿子派来的,他们在黄冲河桥头相遇,一打听是去元母村参加同一个人葬礼的,于是结伴同行。
相隔不远的另一条路上,有几个抬花圈的人正在靠近村庄。秋风乍起,花圈上白底黑字的挽联像旗帐一样在空中飘扬。那是我的几个堂姑给爷爷送来的花圈。这两伙人在白花花的阳光下越走越近,在村口小石桥相遇,合成一支队伍,引人注目地走来。
一林大叔的鼓咚咚地响,响彻空旷的田野。乐队大显神威,将爷爷的葬礼一步步推向高潮。当天夜间我们烧了一个披着爷爷的旧衣裳的稻草人。第二天早晨我爹将一面破镜子高高地扔过墙头,摔碎在池塘边的一棵柳树上。将近中午时分,在大隅首焚烧了一匹英俊的纸马,两个眼神颇为调皮的纸孩。然后我爹出现了。在青山老爷爷的搀扶下,在响器队的伴奏下,他左手举“灵头幡”,右手柱哭丧棒先到我爷爷的墓前认路,实际上是领着爷爷的亡魂认路。这是出殡前的最后一项准备工作。
爷爷的墓座落在一片平坦的麦田里,长方形墓穴挖得相当宽阔,大约有两米半深,四个平方的面积,周围全是金黄色的沙土,不远处的田埂上长着两棵榆树,榆树叶随风飘落,墓穴底部落了不少叶片。爷爷就被埋葬在这里。当时他六十七岁。
葬礼期间还有一件事情也记录于此:我爹曾愉愉地将我从灵棚唤至灵堂,密嘱我到三母狗家侦察一番,因为葬礼期间宾客吃的杂面窝窝全是借三母狗家的锅灶蒸出来的(我们家的杂面(地瓜干、高梁、玉米)一袋又一袋抬到那里,然后蒸成杂色窝窝),我爹担心王二奶奶混水摸鱼,偷我家的面。王二奶奶家穷,男人又多,谁也把握不准他们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我遵照爹的吩咐走向三母狗家,但半道上又回来了,我觉得爹让我做的这件事与葬礼的气氛不大协调。回来后我欺骗爹说:“我没有发现可疑情况。”这句话是我从那个年代的电影上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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