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艺术体系的文化社会学研究论文
第1篇:现代艺术体系的文化社会学研究论文
现代艺术体系的文化社会学研究论文
一、现代艺术体系与文化主因
匈牙利艺术社会史家阿诺德豪塞尔认为,每个历史时期各门艺术的发展并不是在同一个水平上,自18世纪以来,文学、绘画和音乐不再保持同一水平,音乐比文学落后得多;甚至同一门类的艺术发展也有不同,存在着不同程度差异,有的是“先进的”,有的则明显“落后的”。对于前者的差异,他归结为公众对艺术的兴趣的差别,更确切地说是“种种潮流之间的种种差别”,造成同一门类艺术发展不平衡的原因则是来自风格的变化,无论是源于趣味或风格,二者的根本变化皆源自某个社会阶层的兴起。他分析了艺术与社会的复杂关系:“社会是一种土壤,各种不同的文化进程在其中相互密切接触并向前发展。在社会的水平上,它们并不必然地展现出它们相互关系的全部内容或全部财富,但它们的确展现了那些能被最满意地简化为‘公分母’的特征。”豪塞尔提出的“公分母”这个比喻与俄罗斯语言学家罗曼雅各布森所说的“主因”很接近。在雅各布森看来,不同的艺术历史形态具有不同的“主因”(thedominant),在某个时代的整体艺术中我们也可以找到一种主导成分。他认为,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主因”是造型艺术,因此一切艺术都以追求逼真的造型效果为目标;而浪漫主义艺术则把对音乐及其效果的崇拜作为这一时期所有艺术的宗旨;而本世纪的艺术,却把语言提高到了艺术的本体论高度。对于同一门类艺术来说,它的每个时期的主导成分也是发生变化的。他以诗歌为例谈到,诗的发展每个时期的主导因素不同,14世纪,诗的不可分的特征不是音节安排而是押韵;19世纪的现实主义诗,押韵不是必需的手段,相反音节安排成为一种强制性不可分割的成分;现代的自由诗体的必需成分变成了语调统一,语调成为了诗体的主导成分。依据俄国形式主义理论家尤蒂尼亚诺夫的看法,文学的系统由“中心”和“边缘”两个地带构成,这两个部分在永无止境地移动并更替着。“体裁从中心位移于周边,新的现象则从文学零碎、从它的荒僻和低级之处跃上中心的位置”輥輯訛,即使原来处于各种边缘地带的细小支流,起初不引人注意,但这种边缘的新现象终将不可避免地更替正统的中心,中心则成为周边。毫无疑问,蒂尼亚诺夫提出的这种演变现象在现代艺术体系中是存在的。从启蒙运动到19世纪中叶,现代艺术体系中的艺术门类之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呈现出变化和更替的特点,处于主导与边缘地位的艺术种类不停发展更换,只不过,“这种更替存在于另一种意义上———主导潮流、主导体裁的更替”輥輰訛。至此,我们将结合现代性语境从两个层面讨论艺术体系与文化主因的关系变化特征:
(一)从模仿到实用
我们知道,早在古希腊时期,哲学家就将艺术与模仿联系在一起作思辨的考察,如德谟克利特将“模仿”看作人类活动的起源,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分别作出了重要的解释。柏拉图明确提出了艺术与模仿的对应关系,亚里士多德在此基础上修正了关于艺术的模仿方式与效果的论述。模仿论构成了艺术哲学的一大传统,这种影响一直延续到启蒙运动时期,作为建构现代艺术体系的单一原则而存在。启蒙运动时期从古典的模仿论出发来论证,把“模仿美的自然”作为艺术的首要原则,这个原则不仅实现了对艺术的界定,而且也影响了艺术门类的选定和排序。对比发现,巴托和达朗贝尔所划定的“美的艺术”体系中的五种艺术种类的排序相去甚远。达朗贝尔明确提出五种艺术排序的原因:绘画和雕塑在美的艺术体系位居前列是因为“它在那些艺术尤其是模仿艺术中最接近于事物的再现,也更直接地与感觉对话”,“毫无限制地表达了美的自然的一切”;建筑是有限度地模仿美的自然,更多地模仿自然的对称布置,没有绘画和雕塑那么逼真,所以只能紧随其后;
诗歌是根据单词的组合方式所产生的愉悦和谐感来模仿,是通过想象力再现事物,“这更多的是对自然的创造而非对它们的描绘”輥輱訛;支持想象力和感觉的音乐在模仿的秩序中名列最后,因为“它局限于很少的形象”,发展至后来甚至只是一种语言。对于巴托来说,构成美的艺术的“单一原理”就是“模仿美的自然”。巴托虽也强调对自然的模仿,但他认为美的艺术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引起愉悦的情感,更进一步,当人们对客体自然带来的过于统一的愉悦感到厌倦时,他们需要寻找新秩序以唤醒新的思想情感,激起新的趣味,“趣味是艺术的仲裁者”。这意味着,在巴托看来,美的艺术并不是模仿自然的常规状态,更不是追求对自然的最真实再现,而是强调既模仿自然却又打破自然的常规,要与真实自然拉开一定的距离,这样才能唤起新的审美体验。
如此看来,模仿自然的逼真程度只是巴托划定美的艺术边界的标准之一,同时还要与时代的趣味相一致。从今天的角度来看,似乎巴托更具有前瞻性,他的一些看法是与现代主义不谋而合的。至于巴托为何将建筑从美的艺术体系中排除,他开宗明义地说,他是根据艺术的用途划分艺术体系边界的。对于建筑来说,实用性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它的结构和形式使人愉快,所以巴托在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将它划给了美的艺术之外的第三种艺术。显而易见,无论是达朗贝尔还是巴托,他们划分艺术体系的门类的基本依据都是来自“模仿自然”的美学观念。事实上,受制于这种观念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位理论家。艺术史家莱辛在《拉奥孔》中明确提出造型艺术与诗的区别之一是,美是造型艺术的最高律令,而真实是诗所追求的目标。由此他将现实中的丑以及不能引起快感的事物包括人物的激情都排除在造型艺术所能表现的主题之外。认为造型艺术不宜表现丑,但诗却可以表现丑。由此感慨“诗是更为宽广的艺术,它可以达到绘画所永远达不到的那种美”,“生活高出图画多么远,诗人在这里也高出画家多么远”,暗含诗优越于造型艺术的结论。
輥輲訛诚如朱光潜先生曾指出的,莱辛的诗与画探讨是从文艺摹仿自然这个基本信条出发的。根据美国艺术批评家克莱门特格林伯格(ClementGreenberg)的分析,模仿原则甚至还影响着艺术门类之间的关系。在他看来,不管文学或艺术如何发展都会呈现强弱势之分,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艺术形式占据统治地位,主导着其1他艺术的发展。他考察发现,绘画与雕塑为代表的视觉艺术超越其他艺术成为文艺复兴时期最高艺术典范。对此,英国文学家艾迪生曾发表过类似的见解:“我们一切感觉里最完美、最愉快的是视觉……我所谓‘想象或幻想的快乐’就指由看见的东西所产生的快感:或者是我们眼前确有这些东西,或者是凭绘画、雕像或描写等等在我们心灵上唤起了对这些东西的观念。”輥輳訛格林伯格还分析指出,当一门艺术被赋予支配性作用时,它就成为所有艺术的楷模,其他的艺术试图摆脱自己固有的特征去模仿它的效果,它们在努力获得主导艺术效果的过程中被迫否定了自身的性质。因为资产阶级把主要的创造性和活力都转向了文学,在启蒙运动期间,诗歌再次取得主导性地位,雕塑和绘画技巧已达到非常纯熟的程度对其他艺术效果极其敏感,竭尽全力来追求诗歌的效果,音乐虽也屈从于文学的主导但因为技巧和形式相对简略没有充分吸收其他艺术的效果。
法国大革命之后,作为一种最纯粹的艺术的音乐取代文学逐渐成为各门艺术追逐的样板。他还特别指出,自文艺复兴以来,一直存在着绘画和雕塑之争。在这期间有时是雕塑,有时是绘画处于领导地位,但没有哪一个能长期摆脱另一个的影响。关于艺术间的相互影响和渗透现象,事实上诗人波德莱尔就已敏锐发现了:“今天,每一种艺术都表现出侵犯邻居艺术的欲望,画家把音乐的声音变化引入绘画,雕塑家把色彩引入雕塑,文学家把造型手段引入文学……”18世纪后期,巴托用模仿理论来统合各种艺术的企图遭受到德国批评家以及部分历史学家的质疑和批评。我们知道,自康德以来,西方哲学经历了一个转变,即哲学思考的重点从对客体的关注转向了主体的思维和精神。从美学角度来说,掀起了浪漫主义感受的美学狂潮。比厄斯利提出,浪漫主义的最明显的特征是感受和情感享受的'一个新的冲动,在浪漫主义的诗的观点中,模仿论被放到了一边或降居从属的地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表现论。 王尔德曾发出这样的感慨:“艺术除了表现它自身以外,不表现任何东西。”值得注意的是,现代艺术体系的出现和发展是与艺术和艺术家的地位不断升华有密切关系的。在古希腊罗马时期,艺术是奴隶和下层劳动人民的手工艺劳作,是被贵族和上层社会所蔑视的劳动技能。这一时期的艺术等同于技艺、技巧。
到了文艺复兴时期,自由的艺术与贵族关系密切,艺术成为贵族修养不可或缺的部分。“美的艺术”观念出现后,艺术逐渐与艺术家“天才”、“创造性”等特性联系起来。经由浪漫主义的酝酿,19世纪艺术家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地位都发生了彻底的变化。艺术家和他的艺术、艺术家与其他人的关系方面都面临新的问题。艺术告别贵族赞助,进入市场,画家面对的对象不再是资助人而是艺术市场。19世纪下半叶,艺术世界还发生了一场影响非凡的工艺美术运动。虽然这是对工业化反思的运动,但是也对现代艺术体系产生了影响。“工艺美术”的奠基人威廉莫里斯提出,艺术主要分为两个种类:“美的艺术”和“装饰的艺术”或工艺。由此可见,工艺美术在莫里斯看来已经可以与美的艺术相提并论。受到他的影响,奥地利艺术史家李格尔也开始批判艺术中的精英主义,通过研究装饰图案演变,提出装饰纹样不是模仿实际植物,而是为了装饰的目的本身,装饰与模仿自然根本无关:“总的来说,古代和中世纪的自然主义植物图案,从没有直接地模仿自然。”他还得出这样的结论:“装饰分为三维和两维两种类型,一般认为三维起于模仿,因而早于平面的二维装饰。但当平面装饰出现后,便可以脱离三维的模仿而进行真正的艺术创造了。脱离摹本而画出种种现实中并不存在的线条来。只有经过这一步,无穷的写实才有可能。从三维走向二维,就从自然的掣肘中摆脱出来,让形式的修饰和组合有了更多自由。”輥輶訛至此,李格尔不仅解构了统治一切的模仿说,而且艺术的高低贵贱之分也被他解构了———工艺美术与绘画、雕塑、建筑这些艺术具有同等的地位。
(二)从整合到分立
如果说在早期现代主义文化中,艺术哲学和美学理论家们力图寻找一条适用于所有艺术的共同特性的话,在19世纪中期之后,这些理论尝试受到了质疑。有学者认为这种美学尝试实际上是在掩盖一种事实,即美的艺术的根本体系只不过是一种假设,它的大多数理论都是从特定的艺术,尤其是诗歌中抽绎出来的,或多或少不适用于其他艺术。在1958年发表的《传统美学是否基于一个错误?》一文中,肯尼克认为,传统美学和艺术哲学的第一个错误,就在于人们试图为所有不同的艺术寻求一种共同的特性。美的艺术的传统体系开始显现出土崩瓦解的迹象。这一转变与这一阶段文化转向自律特性是密不可分的。查尔斯泰勒曾这样说道:“卢梭是大量当代文化和自我探索的哲学起点,也是使自主的自由成为德性的关键这一信条的起点。他是现代文化转向更深刻的内在深度性和激进自律的出发点。”
輥輷訛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中期,启蒙现代性及其工具理性越来越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社会的分化进一步加剧。“现代社会的特征不再是统一的意识形态,而是一个由诸多自主的‘领域’和彼此竞争的价值所构成的网络。现代世界的这种‘去中心化’意味着每个领域及其活动都是依据它的内在价值来评判的(比如,艺术作品必须依据来自美学领域而非经济或政治领域的标准来评判)。”輦輮訛随着分化的出现,艺术慢慢形成了一个独立的领域,艺术的合理性证明不再需要到宗教甚至伦理学中去寻找根据,审美价值成为判断艺术品的合法化根据,现代艺术逐渐获得了自身的合法性。另一方面,科技的进步发展催生了新的艺术形态如摄影和电影,也给艺术带来空前的挑战。现代主义艺术家面临探索各门艺术的存在方式和根据的问题,亦即极力探索一门艺术不同于其他艺术独特的本体论特征。
格林伯格认为现代主义要恢复艺术的自主存在,它首先要证明审美经验来自艺术自身,而不是艺术之外,所以,现代主义艺术通过自我批判回到各门艺术本身:“每门艺术都为了自身的缘故而进行了这样的证明,这类证明表现表明的东西不仅在一般艺术中是独特的不可化约的,甚至在每一门特殊的艺术中也同样如此。每门艺术都不得不通过自己特有的东西来确定非它莫属的效果。显然,这样做就缩小了该艺术的涵盖范围,但它同时也更安全地占据了这一领域。”輦輯訛格林伯格将这一过程称为艺术追求纯粹性的过程,也是向绘画本体复归的过程。关于艺术追求纯粹性,新维也纳学派理论家汉斯泽德迈尔也有着独特的分析。他认为,绘画、雕塑、建筑、园艺和装饰在古典艺术中是作为整体的一个部分而存在,在艺术追求自主进程中,各种不同的艺术开始相互分离走向独立,都力图把自己完整的纯粹性展现出来。所谓纯粹性,“也就是一种艺术形式独一无二的特征,它是把其他艺术要素排除之后所得到的结果”。他认为,现代主义艺术正是通过这种自觉的分离———排除性,使得艺术独特性突显出来:园林艺术,为了实现它自身的“纯粹”形式,它将所有与建筑和雕塑相关的元素都排除了……在建筑中也呈现出一种倾向,即将一切与人有关的元素、一切与雕塑和绘画有关的元素都排除出去,而这些元素在巴洛克风格中是彼此融合的。
最后,建筑将色彩以及不同风格的柱子(它们是构成文艺复兴时期建筑的基本元素)也排除在外,如此一来,这种艺术骄傲地宣称了自身的独立……雕塑从其自身排除了一切与绘画有关的元素,然后退回到它自己的领地之内……如今的雕塑抵制着绘画和雕饰的元素,单纯由线条勾勒而成、形式朴素简洁、严谨……在三维、线条以及色彩的元素被排除之后,紧随着这一趋势的还有其它的倾向,它们弱化甚至消解了建筑的元素。輦輰訛简言之,进入现代主义阶段,现代艺术体系已告别各个门类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转向关心每一门艺术自身的独特性,各门艺术自分自立,互相划清界限在各自的领域安全地运行着。随着艺术门类相互区分的发展,艺术种类的总体风格特征成为艺术家关注的对象。
二、艺术体系与艺术世界
如果说在现代主义的文化中,大部分艺术转向自律追求自主,先锋派艺术采取了一条和资本主义日常生活划清界限的发展道路,在20世纪60年代以后,西方的艺术出现了一系列的变化,绘画艺术走向衰落,代之以各类概念艺术、表演艺术、装置艺术等等新的艺术形式。最明显的一个变化是,传统艺术观念遭受空前挑战,艺术与非艺术的界限逐渐消失了,艺术不再和生活保持距离,而是和生活融为一体,比如艺术家史密森的《螺旋形防波堤》、克里斯托的《奔腾的围栏》、沃霍尔的《布里奥盒子》(BrilloCar-ton)和劳申伯格的《床》(Bed)。更有甚者,诸如粪便、废弃物也都可以成为艺术品,还被著名的美术馆收藏,类似的现象真是蔚为壮观。英国文学批评家约翰凯里他建议人们,对于“什么是艺术品?”的问题,最好通过“什么不是艺术品?”的问题来回答。正如塔塔基维兹写道的:“古代的艺术概念清晰并得到了很好的界定,但是,它又与今天的要求不相适应。它已成为一种历史遗迹。现代的艺术概念原则上可以为人们接受,但是,其边界又似乎变得极为模糊不清。”
輦輱訛艺术与非艺术之间的人为的界限逐渐消失了,启蒙时期构建起来的美的艺术体系在后现代主义时期彻底走向终结。不过在笔者看来,终结的是艺术体系的构架形式,随着理论家对“何为艺术”的思考转向到“何以成为艺术”,艺术体系的精神被纳入到更广阔的背景———艺术世界体系中。对当前艺术现象最快作出反应的是阿瑟丹托。他在捕捉沃霍尔的《布里奥盒子》(BrilloCarton)和劳申伯格的《床》(Bed)等作品所反映的当代艺术发展后,在1964年发表的论文《艺术世界》(TheArtWorld)这样写道:“把某物看作是艺术需要某种眼睛无法看到的东西———一种艺术理论的氛围,一种艺术史知识:这就是艺术世界。”輦輲訛这意味着,在丹托看来,把某种东西视为艺术仅仅需要两个要素即一种艺术理论的氛围和一种艺术史的知识即艺术界。最终使生活物品布里奥盒子和艺术品《布里奥盒子》区别开来的是某种理论,该理论把生活物品带入到艺术的世界之中,使它不会沦为原本所代表的真实物品。简而言之,艺术是这样一种东西,它依靠理论而存在,正是艺术理论的作用使艺术界乃至艺术成为可能,决定某物是艺术品和某物不是艺术品的权力不是掌握在艺术作品自身,也不是艺术家,而是观众。然而,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丹托所确定的观众是来自艺术界里一小部分懂得艺术的行家。受到丹托“艺术界”理论的启发,乔治迪基把整个艺术界看作是授予物品艺术地位的一种环境制度,艺术品在这种社会制度中有着自己的位置。他的中心论断是,一件物品是否被界定为艺术取决于艺术界的核心成员。他指出“艺术世界是若干系统的集合,它包括戏剧、绘画、雕塑、文学、音乐等等。每一个系统都形成一种制度环境,赋予物品艺术地位的活动就在其中进行……艺术世界的中坚力量是一批组织松散的却又互相联系的人,这批人包括艺术家(画家、作家、作曲家之类)、报纸记者、各种刊物上的批评家、艺术史学家、文艺理论家、美学家等等。
就是这些人,使艺术世界的机器不停地运转,并得以继续生存。”輦輳訛根据迪基的看法,艺术门类既受制于自身艺术系统的规则,还受到艺术界其他因素如艺术家的艺术实践、美术馆主、艺术评论家、艺术史学家、艺术哲学家等不同角色的影响。美国社会学家贝克对“艺术世界”概念作了社会学的界说:“艺术世界由所有这些人组成,他们的活动对于被艺术界或其他领域定义为艺术的特殊作品的生产是必要的。通过参照惯例性的理解体系———这一体系会在常规和频繁使用的人工制品中体现出来———艺术世界的成员协调活动,生产出作品。他们经常会反复地,甚至习惯地用类似的方式合作,生产类似的产品。如此看来,我们可以把艺术界看成参与者之间确定的合作关系网……从这个视角看,艺术品并非个别创造者,即拥有罕见而特殊天分的‘艺术家’的产品,而是所有这些人合作的产物———他们通过艺术界特殊的惯例来合作,以产生作品。”輦輴訛从丹托提出艺术世界的概念,迪基将其具体化,再到贝克从社会学上作出解释,我们大致可以看出,艺术世界作为一个描述艺术活动结构的总体概念,揭示了艺术品何以成为艺术品的条件。无论哪一种艺术理论的氛围或是艺术史知识、社会制度还是参与者的合作关系网,方式不一,却都是殊途同归———为艺术品命名,授予物品艺术地位。现代艺术体系的正式确立之初是基于对美的思考和追求,这为探讨艺术门类的相互关系奠定了基础,启蒙追求统一性的精神影响了理论家将艺术门类视为一个整体。在工艺美术运动之下,美的艺术体系一统天下的状况有所突破,现代艺术体系与工艺美术“平分秋色”。随着现代性的分化,打破了艺术原有的整合之状,各门艺术纷纷独立“各自为营”。在西方发达国家进入信息社会和消费社会的大背景之下,随着波普艺术、大地艺术、欧普艺术等新形式艺术的出现,“何以成为艺术”成为理论家探索的重点,由此也将艺术的命名也从“体系”拓展为“世界”,这一命名转变在后现代主义消费社会的土壤中生发似乎是一种必然。
第2篇:艺术文化研究论文
“中华民族的复兴必然伴随着中华文化繁荣复兴”。胡锦涛总书记在十七大报告中提出了“国民教育”和“人民精神”建设的问题。“人生艺术化”作为中国现代美学所提出的以艺术精神来建设国民人格和心灵的独特道路,在今天,仍有其合理和重要的意义。其所倡导的诗性之路在今天对于人格建设具有重要启迪。同时,我们又完全有必要将其诗性之维与现实的历史实践、社会改造相统一。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出只有将改造外部世界的历史实践和发展塑造自我的主体进程相统一,人才能真正在历史实践的必然性中获得主体生命的自由性,从而达成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的理想。为此,我们也只有将对人的精神与心灵的美学追求真正包容在人的现实实践中,我们才可能真正成就生命的艺术化与人生的诗意化。此时,不管是科学化,还是艺术化,都不再是人性的分裂,而是生命在其本真境界中向着自身人性的圆成,是生命与生命、生命与世界的诗意共舞。因此,真正的诗性超越既是审美的超越,也是现实的涅槃。
“人生艺术化”是20世纪上半叶中国现代美学、文艺思想所提出的一个美学的、文学艺术的、也是文化的命题。所谓“人生艺术化”,也就是要以美的艺术精神来濡染人格与心灵,使人的整个生命境界成就为艺术般美丽而富有意义的诗性境界。
“人生艺术化”的核心精神源自梁启超。20世纪20年代初,梁启超在《“知不可而为”主义与“为而不有”主义》、《为学与做人》等文中率先提出了“生活的艺术化”的命题,并将“生活的艺术化”的精神阐释为“无所为而为”的“趣味主义”精神,是“把人类计较利害的观念,变为艺术的、情感的”,“喜欢做便做”。这种“为劳动而劳动,为生活而生活”的境界梁启超将其誉为“趣味化艺术化”的境界。它的要旨是“责任”与“兴味”的统一,所谓“责任”是宇宙众生运化的大境界,“兴味”则是个体情感的激扬勃发。它倡导实践主体由情而动,有真性情,有大情怀,能将小我之兴味与众生宇宙之运化相融通,最终超越小我之成败得失而体会“无所为而为”的真生命创化之“春意”,从而使人生从烦闷至清凉,从平淡显灿烂。因此“生活的艺术化”非逃避责任,也非游戏人生,而是要求个体从生命最根本处建立纯粹的情感与人格,实现生命的大境界大价值,并从中体会到生命的美与意味。
“生活的艺术化”的命题与精神最早为朱光潜所承续。20世纪30年代初,朱光潜在《谈美》中专列了一节“慢慢走,欣赏啊——人生的艺术化”。他较为集中而具体地发挥丰富了梁启超所提出的命题,并将其表述明确为“人生的艺术化”。这一提法日后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并逐渐定型为中国现代美学与文化思想中的一个重要命题。朱光潜着重从艺术切入,强调艺术的精神就是“无所为而为”的审美精神,我们的学问、事业、人生都要像创造艺术品一样贯彻美的艺术精神。朱光潜对艺术的审美本质及其美感要素作了具体的阐释。他提出,“人生的艺术化”既是“人生的情趣化”,也是“人生的严肃主义”。
三四十年代,丰子恺、宗白华等也对“人生艺术化”命题的丰富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丰子恺提出了“真率人生”的命题,成为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思想宝库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宗白华则从意境出发对生命的自由诗境进行了生动而深刻的阐释构建,成为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思想最为绚烂的华章之一。
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思想是有自己孕生的历史语境的。一战结束后,1919年至1920年初,梁启超携学生赴欧主要国家20几个名城考察。梁启超本是中国现代较早主张文化开放的先驱者之一,他曾主张要对不同文化作无制限的输入。但是,这次欧洲之旅却使他看到了西方文化中物质主义和工具理性所潜藏的弊端,虽然他把中西文化分为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有某种简单化的倾向,但他却极其敏锐且不无超前地提出了现代社会中精神文化与价值理想对于人类的意义问题,提出了情感与人格建设在人类生活中的价值问题。20年代,他以“趣味”为核心范畴,建构了“无所为而为”的趣味哲学与“生活的艺术化”理想。20年代至40年代,“人生艺术化”的理论得到当时文化界人士的热烈响应。而这一时期,也正是中华民族苦难深重之时,尖锐的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决定了这种美学与文化思想在当时不可能成为主流话语。直接投身到民族解放的历史进程中,是当时解决中国问题的更为有效而现实的道路。但是,仍然有一部分知识分子选择了借思想文化以解决问题的路径,试图以民族和大众启蒙者的姿态来思考问题并提出自己的答案。与梁启超一样,朱光潜、丰子恺、宗白华等也都是融通古今的饱学之士,同时也都有域外的经历,对西方文化有切身的体会。相对于国人,他们较早敏感到了西方现代化道路所伴生的某些问题。他们所提出的“人生艺术化”的道路相对于当时的民族困境来看,不免过于高蹈,但这恰恰又是这些人文知识分子对于现实的真挚发言。而它的价值与意义在今天进一步彰显出来。
从人类的文化思想与历史实践看,对于人生的艺术化(性)追求并非只是中国现代美学与文化的专利。就其主导倾向与精神特征来区分,我以为其中大体呈现为三种不同的类别。
第一类是对生活形式的艺术化(性)追求。主要是把艺术化理解为装饰性或新奇性。具体表现为对生活用品、生活环境及人体的艺术化装饰与修饰。如19世纪唯美派代表人物王尔德喜欢在自己的身体上装饰以向日葵,佩特则重视对日用器皿和居室环境的修饰。今天,对自己的头发、指甲、面部等身体各部位的修饰早已为人们所接受,而对生活用品、居住环境、购物环境等的艺术化追求也正成为一种能为大众普遍接受的情趣。“日常生活审美化”在某种程度上也正是这类情趣的一种表现。这类艺术(审美)化追求在一定意义上有助于提升生活的品位与情趣,但其着眼点主要在生活的外形式上,对于形式的过分重视亦可能流衍为奢靡、颓废与媚俗。第二类是对生活技巧与社会关系的艺术化(性)追求。即把艺术化导衍为生存与生活的技巧,具体表现为生活方式、生存态度、人际关系等的处理艺术。如中国传统士大夫所推崇的“有道则现,无道则隐”的生存方式与态度,实际上就隐含着处理现实关系的某种圆滑技巧。按照中国传统文化的原则,本来应该是“学而优则仕”的。但在实际生活中,很多人是不能如愿的,这可能有多重原因。于是,士大夫就提出了这样一个可进可退的,在某种情况下是明智的在某种情况下显然是圆滑的生存哲学。林语堂以“中等阶级生活”为基础的“生活的艺术”,以及种种所谓公关的艺术,在一定意义上也可归于这个类别。这种艺术化化衍得当,确实有助于人际关系的润泽,但过分重视则可能流为精神的退化。
这两种人生艺术化的理论倾向及其生活实践,严格说来是对生活中的局部艺术性要素的追求,而非人的整个生命境界与人格心灵的艺术化。
第三类则体现了对人格与心灵境界的艺术化追求,是人生艺术化的最高境界,也是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命题的基本取向。这个艺术化就是人类对自我精神与人格之美的追求。这个艺术化的本质实际上隐含着的是对于美和艺术精神的理解与把握的问题。在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命题中,美与艺术的精神主要被阐释为以情感为根基、理想为品格的弘扬价值、追寻意义的诗性生命精神。这个精神包含了对真率、生动、热情、圆满、完整、和谐、秩序、创造、自由等品格的向往,要求超越粗鄙、麻木、虚伪的纯物质人生。
前两种艺术化可以说是艺术因素对生活的渗透与泛化,而最后一种则是艺术精神对生命与人格的提升,它要求从根本上改造人格境界与生命境界。它所选择的武器就是美的艺术,它所追求的境界就是生命的审美超越。
“人生艺术化”命题的核心是要将人的人格与生命境界成就为艺术,即要使人的生命在美的自由升华中获得诗意提升与诗性实现。这种人生理想与精神旨趣在其孕生的历史语境中具有不容讳言的乌托邦色彩,因为在严峻的民族战争中,光靠“人生艺术化”是不可能力挽民族于危亡的。但是在今天的文化建设中,“人生艺术化”命题所深蕴的诗性光芒,却具有值得我们关注的重要意义。
与艺术化相对的是科学化。艺术化代表了情感的、个性的、整一的、生动的、诗意的等创造模式。科学化代表了理性的、统一的、逻辑的、规整的、现实的等实践方式。在人类早期,我们并未严格区别艺术活动与科学活动的界限。理性的实用的活动中就蕴涵着艺术的审美的因素。随着生产实践的发展,文化的进步,艺术与科学逐渐区别开来。这种界限尤其在现代性进程中日趋严格。现代科学的迅猛发展及其伴生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的变革,也自然而然地促生了关于现代性问题的反思。
穷究宇宙的奥秘,科学与美并非不可通约。穷极人生的究竟,伦理与美也非互不关联。完美的人的是真善美的统一,这一认识在康德、席勒的人本主义哲学与美学中已明确提出。康德认为以情为本质的审美判断力是沟通纯粹理性的知和实践理性的意的桥梁。席勒提出可以通过审美自由的中间状态,使人实现从感受的受动状态到思维和意志的能动状态的转变,成为感性冲动和理性冲动相协调的自由完整的人。“人生艺术化”理论正是顺着这一理路而来的。当然它所针对的不仅是西方美学所主要批判的人性分裂问题,更基础的还是在民族困境中的人性麻木、自私庸俗的无情俗情问题。而在对后者的探讨中,它也警觉到科技文明发展所可能带来的与西方社会相似的现代性问题。由此,“人生艺术化”命题也把人格建设、人性完善的历史实践问题和人生意义、价值信仰的形上问题一并提到了现代中国人的面前。
强调真善美的统一及其在审美中的人性升华,是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命题的基本理想。梁启超创造了以情感对理性和道德的涵摄与超越来追寻生命的意义和价值的趣味美本体,并由此出发建构了艺术化的理想生命境界。此后,朱光潜以情趣人生、丰子恺以真率人生、宗白华以自由人生的思想阐释与理论建构,各具特色地共同丰富了对真善美相统一的人格心灵与人生境界的想像。真善美最终都指向一个终极的意义。在这个意义上,宇宙真境、生命至境、艺术美境本无间隙。从梁启超到宗白华,“人生艺术化”追求的是感性与理性、情感与道德、个体与众生(宇宙)的统一与和谐。这种美的和谐的出发点与立足点是个体的人,其核心是以情感为枢纽的人性的完善和人格的圆成。但其终极目标是超越个体的,既指向现实的社会,也指向人类及其生存的整个世界。它的道路就是精神人格的艺术化,并最终将手段转化为目的,使整个生命获得美的升华。
在资本利益、科技理性、大众文化的围合中,艺术超越与审美超越正重新成为人文知识分子所关注的人类追寻自由与解放的重要路径。在西方现代文化中,尼采较早提出了“世界的存在只有作为审美现象才是合理的”的审美主义原则。之后,海德格尔提出了人的诗意栖居的问题,福柯提出了生存美学的问题,由此进一步拓展了西方现代文化关于现代性问题的美学反思。中国现代“人生艺术化”的特殊性在于它是启蒙主义与审美主义的重奏,它在启蒙主义的意义上是反封建反蒙昧性的,在审美主义的意义上则是反实用理性的。它是关注现实的,它要求生命有艺术一样激扬的热情、舒展的感性与崇高的意向;它又是超越的,它企望生命如艺术一般不执著于现实功利,而去追寻自我的意义与精神的自由。但它在本质上仍然是一条从精神上寻求解放与自由的道路。其宏扬的是一种远功利而入世的审美人生精神,追寻的是一种审美的超越。
第3篇:烟台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构建研究论文
烟台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构建研究论文
摘要 :构建职业教育体系是保证职业教育快速发展的必然选择。本文分析了烟台现代职业教育的现状,提出烟台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构建的途径,并针对体系构建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提出相应的完善对策。
关键词 :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构建
1烟台市职业教育现状
1.1中等职业学校规模递减
从山东统计年鉴得到烟台市中等职业学校数据可知,近几年该市中等职业学校规模减少,学校数量递减,在校生人数由2011年10万余人到2014年7万余人。
1.2中等职业学校与高等职业学校人才培养方案相脱节
高等职业学校生源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来源于高中,二是来源于中等职业学校。高中学生与中职学生的知识体系结构有明显区别。高中学生系统学习数学、英语等基础课程,中职学生更多掌握一定的技能操作,在对公共基础课程的掌握不足,和高中学生有较大差距。出现的问题是,高等职业如何培养知识结构明显差异的两类学生。
1.3高等职业教育与普通本科教育的贯通不合理
目前烟台市没有高职本科教育。高等职业学校只培养专科生,这些毕业生通过全省统一专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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