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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性之“边城”
诗性之寓言
——解读迟子建《采浆果的人》
鹰潭一中
陈建生
在不少女作家以时尚的笔法书写城市欲望的当下,迟子建却仍然蘸着诗意书写乡村的神性,这种不含媚俗的美学追求,使她的作品具有鲜明的个体风格,以致能使我们仅仅依靠浏览小说文本就可以敏感地判别出来。在阅读《采浆果的人》时,我想起了她的另一篇小说《微风入林》:
女医生方雪贞在医院里值夜班,这一天也正是她经期的第二天,本该是血流汹涌的日子,可是在那个晚上,当方雪贞还在梦乡之际,值班室的门突然“嘭——”地一声巨响,撞进来了一个满脸是血的鄂伦春猎人,方雪贞认为遇见鬼了,吓得心慌气短,腿也软了„„后来才发现,经这么一吓,月经被吓没了,越来越疏于夫妻生活的丈夫陈奎也竟然毫无察觉,还是方雪贞告诉他各中委曲。陈奎获知内情之后,将此事闹得路人皆知,当然也被那个鄂伦春男人——孟和哲知道了,对方雪贞说:“你们汉族女人就是娇气,这么不禁吓!我们的女人,上山能打狍子,下河能抓鱼,六十岁了那个东西也不回去!”方认为孟在侮辱她,而孟声称是来给她治病——“有灵验的药给你”。有着现代医学知识的方竟然听信了,值班的夜晚跟着孟来到了风景秀丽的东山坡,孟“强奸”(医治)了方,而方却“感觉体內被一场淋漓尽致的暴雨冲洗过了,有几分被鞭打的疼痛,也有几分快意的清凉”。如此这般,从春天到夏天,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方风雨不误地接受孟的这种“治疗”,因为孟说“雨也是药,风也是药”。居然方雪贞被“治”好了。
故事就是这么荒诞神秘,我不知道是否有临床医学的根据,但在迟子建充满诗性的叙述里,体验不到一丝色情,反而觉得神圣、庄严,能感受到的是令人敬畏的原始神性。迟子建通过年过花甲的鄂伦春女人/方雪贞、孟和哲/陈奎的原始本能强弱对比,讲述了一个诗性寓言:原始生活能保存生命活力,现代文明人的身体里原始生命力正在衰退而变得脆弱。原始的,才是本真的,它是一剂药,能医治“现代”。
在我看来,《采浆果的人》是《微风入林》的姊妹篇。在《采浆果的人》中,继续动情地叙述人和自然的融合无间,继续肯定乡村生活的原始神性。而神性又是以工商活动为标志的现代文明所缺少的东西。现代社会在商品化、市场化的强势催化剂作用之下,正在迅猛消解乡村的素朴与原始,使人逐步失去“自然人”的本色,使人异化为谋利的“机器”,正因为如此,迟子建才不惜笔墨为原始乡村谱写一曲曲赞歌。从这一点来看,当与沈从文的创作思想相似。
《微风入林》中的“罗里奇”,《采浆果的人》中的“金井”,都是地处偏僻、风景优美、民风淳朴、文化落后、信息闭塞的山村,就如同沈从文笔下的“边城”。
原始态“边城”是现代城市的对立面。迟子建暗承了沈从文的“乡村/城市”、“原始文明/现代文明”二元对立语境的叙事模式。这种模式为人们认识中国人精神生命的存在与发生、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可供阐述的文化语境。
“金井”是个小农庄,只有十来户人家,“土地是他们的命根子”。然而当城市商人出高价收购浆果时,正在忙于秋收的人们竟然扔下手中的镐、铁齿、镰刀、耙子等农具,拿起形形色色的容器,奔向森林河谷采摘浆果去了。
这一事件,可视为以商业为标志的现代文明社会对仍然保存着古朴的农耕文明的一种侵蚀。商业成功地策划了一次对农耕文明的袭击。作者写道:“一年一度的秋收本来像根缜密坚实的绳子,可那些小小的浆果汇集在一起,就化成了锐利无比的牙齿,生生地把它给咬断了。”“乡村”在“城市”的面前溃不成军,“唯利唯实的庸俗人生观”(沈从文语)瓦解了“金井”村民的世代坚守的处世观念。
“采浆果”这一事件,被作者作为故事的切入点,被作者处理为诗意化的叙事载体。“金井”的人事,如果用平实的笔调去写,只能是毫无价值的“一地鸡毛”,而迟子建在神性观念的烛照下,山水、草木都显得诗意摇曳,进而赋予了它们以神性,连平凡的人都有了某种神性。不难推断出,迟子建的这一写作资源,来自于她童年生活,来自萨满教。萨满教是广泛流传于中国东北的一种原始宗教。该教没有成文的经典,以崇奉氏族或部落的祖灵为主,崇拜对象极为广泛。迟子建出生在漠河最北(大约北纬53度)的北极村,从小就耳濡目染。正如她自己在《梦开始的地方》中所说:“在这样一片充满灵性的土地上,神话和传说几乎到处都是。我喜欢神话和传说,因为它们就是艺术的温床。"正源于此,迟子建创造了这么一种独特的诗性叙事。这种诗性叙事也暗合泛神论思想。歌德、雪莱、泰戈尔都有泛神论思想,他们笔下的自然与人一样充满着活跃的生命。迟子建有意无意地暗承了这一文化遗产。当然更有可能是萨满教义中的“万物有灵"观念直接形成了她的诗性叙事方式。这种独特的叙事方式,赢得了国际文学界的褒扬,二零零三年“世界悬念句子文学奖"授予了迟子建,该奖项的评语是“具有诗的意蕴"。
在小说《采浆果的人》中,我们能够体验到这种由神性与诗性融合而产生的独特美感。
首先,迟子建努力发掘潜藏于物体或景象之里的神性意味,使诗性描述成为了克莱夫·贝尔所谓的“有意味的形式”。如小说开头:
金井的山峦,就是大鲁、二鲁的日历。雪让山峦穿上白衫时,他们拉着爬犁去拾烧柴;暖风使山峦披上嫩绿的轻纱时,他们赶紧下田播种„„而当银光闪闪的霜充当了染匠,给山峦罩上一件五彩的花衣时,他们就开始秋收了。
这无疑是诗性的描述,也是对神性的隐性书写。
有严重智障的大鲁二鲁之所以能够丰衣足食,可以说生活得很好,应该说是一个“神迹”。其原因就是他们兄妹有“慧心”,能够“读”懂大自然的“神谕”。在这里运用拟人修辞手法,使“雪”“风”“霜”都具有灵性,这种灵性与他们兄妹的心灵能够相通,而其他村民对待这样的“神谕”,却有时“充耳不闻”,这不?竟然全都置秋收而不顾,扔下手中的农具,奔入深山采浆果卖小钱去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再如小说写到“青鱼河”:“„„水花就扬起巴掌,劈头盖脸地朝他打来,他呻吟着,惊恐地看着白花花的水欢笑着从脖颈下跃过。”在迟子建笔下,青鱼河无疑是有神性的,它以这种方式来鞭挞曹大平,甚至连他的裤子也“充当了叛徒”。曹大平发现一片隐藏在河谷转弯处的山丁子,“想独享这片果实”,即想谋取最大的利益。在去采果的路上,夫妇两人就为拿到钱后买这买那讨论得很欢,“唯利唯实的庸俗人生观”昭然若揭,结果浆果没采到,差一点丢掉了性命,回家后又发高烧,一会儿说家里的炕洞里钻进一只绿眼睛的狼,一会儿又说星星掉下来,砸漏了他家的屋顶„„其他采浆果的人,有人撞见蛇,有人被蚊盯肿了眼睛,有人看见了一种从未见过的鸟,它发出的叫声像小孩子的哭声„„小说不动声色地营造出诡秘不祥的氛围——一种神性空间。
作者在写到其他景物或景象(诸如都柿果、晚霞、夜空、狗、家畜们、熊、林中的鸟、干草、卡车等等)无一不采用拟人手法,用满含诗性的笔触去复活“万物有灵”的古老观念,从而创作出具有强大审美功能的艺术话语,并且构成了一种神性的隐喻。
其次,迟子建写出了人的神性。王一五,只缝制只有精灵鬼怪才能穿得上的小衣裳;他的儿子豆芽只爱用铅笔画花鸟虫鱼、房屋、河流,并称“世上的人都是丑的,不能入画”。他俩的艺术作品具有超功利性、非社会化、自然性的特点。他们为何创作?这是商业社会所不能回答的。毫无疑问,迟子建在此不仅赋予王一五父子作品以神性,还赋予王一五父子以诗性人格。他俩为何能创造出如此的作品?荣格的“神话原型说”或可解释这个问题。荣格认为,所有的艺术品都是原始的神话原型的衍化。然而,令我们在阅读中感到惊讶的是,王一五父子也堕为“采浆果的人”,灵巧的手采的浆果最多,从商人那里拿到的钱也最多。王一五父子身上的神性与诗性是如何丧失的呢?在此,我听到迟子建轻声地、忧伤地为原始文明唱起了挽歌。正如她在《梦开始的地方》所透露的:“尽管我如此热衷于神话传说,但我也迫切感觉到它们正日渐委顿和失传。”王氏父子神性、诗性的丧失,这也是一个极大的隐喻。
在乡村/城市、原始文明/现代文明的对决中,前者溃败了,商业社会的力量似乎无所不能。
苍苍婆是一个对商业社会说“不”的人。她的言行给人以超凡脱俗之感。她也去采浆果了,但后来却将都柿当酒吃,醉了。醉了的时候,常常拖着长腔软绵绵地说:“美——啊——”这使我们自然地联想到浮士德的那句名言:“美啊,你停一下!”我甚至觉得她的身上有尼采所谓的“酒神精神”。收浆果的人见她两手空空,一摇一摆,就“慷慨”地给了她一张十元钞票,让她买酒喝,苍苍婆却运足一口气,把它吹落,并说:“钱是什么,不就是一张落叶吗?蚂蚁合伙举过落叶,这样的叶子它们没见过,留给蚂蚁们举着玩儿,当遮阳伞吧!”说得何等的诗意盎然。
作者写道,苍苍婆“与水有着天然的亲缘关系”,虽然性欲亢奋,却从不偷其他男人的“雨露”,因为“她大约也是不缺乏雨露的”。她男人在她三十岁时就瘫到炕上,她却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以泪洗面,唉声叹气,而是即使在雾里雨里都“放声歌唱”。六十岁了,仍不离不弃侍候着丈夫,“但她的眼睛,却没有年老人的那种混浊,依然那么明亮、清澈逼人,好像她的眼底浸着一汪泪,使她的眼睛永远湿润而明净”。这分明是“女神”的形象。作者不惜诗性笔墨,勾画出这么一个形象,使庸常的描写对象带着神性的力量飞翔。商业社会能产生苍苍婆这样的人吗?
故此,在小说行将结束之处,迟子建意味深长地构想了这样一个情节:豆芽,那个声称“人都是丑的,不能入画”的小孩子,竟然神奇地画出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披散着长发,有着狐狸一样秀丽的脸庞,唇角漾着笑意,眼睛明亮极了,所有在场的人都认出那是年轻时的苍苍婆”。但是苍苍婆却来到大鲁二鲁家,望着这户唯一收获了庄稼的人家,先是苍凉,接着是羡慕,最后便是弥漫开来的温暖和欣慰。她看到二鲁的脖颈带着野刺莓串成的“项链”。看来二鲁也是“采浆果的人”,只不过是把浆果做了“最美的镶嵌”,而没有将浆果作为获取金钱的东西。
毫无疑问,寓意存焉。迟子建在这两兄妹的身上倾注无限的怜爱与敬意,因为唯有这对有智障的双胞胎崇奉先辈的生存经验,恪守先辈的生活方式。大鲁二鲁对于父亲临终的两点遗训,有着教徒对宗教一样的虔诚,始终不渝地坚守,这令人深思,令人感动。
迟子建通过苍苍婆对大鲁二鲁的羡慕之情,转达了自己的写作意图:大鲁二鲁才是真正可以“入画的人”。
在这篇小说中,迟子建实际上有意识地构建了一个“罪与罚”的寓言:乡村是圣洁的,是充满神性的,是坚守农业文明的堡垒,也是抵抗商业文明侵袭的最后阵地,当世界逐渐被商业化的物质文明所吞噬的时候,乡村应该继续唱着农业文明的牧歌,否则谁亵渎,谁就会遭到惩罚。曹大平就是一个受到重惩的人,其他“采浆果的人”也全都失去一年的收获,“有的女人甚至扑倒在雪地上哭了起来,哭他们的土豆、白菜和红红的萝卜”,这个时候,“金井人恨不能戳瞎自己的眼睛,他们认定那辆卡车是魔鬼变成的”。
正如迟子建在《梦开始的地方》的自白:“也许是因为神话的滋养,我记忆中的房屋、牛栏、猪舍、菜园、坟墓、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等等,它们无一不沾染了神话的色彩和气韵,我笔下的人物也无法逃脱它们的笼罩。”“我希望能够从一些简单的事物中看出深刻来,同时又能够把一些似深刻的事物看破。这样的话,无论是生活还是文学,我都能够保持一股率真之气、自由之气。”诚如此言,迟子建在《采浆果的人》这篇小说中成功地实践了自己的写作追求。
在当今中国文坛上,坚守着以诗性之寓意书写“边城”的神性,唯迟子建一人而已。神性+诗性=迟子建小说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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